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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暮桐花香满地
◎布汝奎
  雨后。清晨。急急走在清新的空气中,有点潮湿,有点汗腻。忽然一阵异香,格外沁人心脾,驻足四望,才发现小巷深处桐花满地。它盛开的时候没有这么香,也没有这么夺目,随雨凋零的最后时刻,它肆放了芬芳和生命的灿烂。
  如果说迎春让人欣喜,杏桃让人留恋,海棠让人惊艳,那么桐花让人敬佩。它没有牡丹的花开富贵,没有玫瑰的妖娆多姿,没有榆钱的食之有味,就是那么默默地开放,远远地摇曳,不惊人不攀比。但它的与众不同,不能不让人敬佩。紫色的一串串花铃,仿佛警钟长鸣,自省自警迷惘,不要迷失于纷繁嘈杂,做最好的自己。
  清晨。古寺。烟雨朦胧。不等寺院里的晨钟敲响,僧侣们就被老方丈的呼唤声喊醒了。不过,老方丈呼唤的却不是寺院里僧侣们的名字,而是他自己的名字。多少年了,老方丈总是在晨钟敲响的前十分钟左右,率先起床,站到寺院附近的山坡上,对着山谷大声呼唤自己的名字。有一个小和尚曾经问过老方丈:“您怎么天天呼唤自己呢?这样做有什么玄机吗?”
  老方丈笑笑说:“我天天晚上在梦中出走,甚至云游四海,腾空万里,根本无法约束自己。醒来后当然要呼唤自己了,把自己及时唤回来呀。不然的话,就有可能把自己走失了,再也找不到自己了……”
  “昔者庄周梦为胡蝶,栩栩然胡蝶也,自喻适志与,不知周也。”方丈为防迷失于梦,晨唤自己回归,这不是一则笑话,也不是天方夜谭。其实,我们常常走失自己的,岂之老方丈,又岂之是在梦里?现实里的许多人,在经意和不经意间,就走失了自己,迷失了自我。未成年时,有父母老师的引导还好些,成家立业后,自己的路就全靠自己走了,那就要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和自身的价值,而经常呼唤自己就显得很重要了,使自己在自然里呼唤自己,使自己尽情忘情于自然山水,使我们的那颗游动的心永远留存本身。
  每个人都有呼唤自己的方式和渠道,都有千百种、千百样。但是读书,应该是最好呼唤自己的方式。因为读书与每个人的工作密切相关,要为自己减负,首先就要自己不断输入,使自己成为一个不断更新的智慧仓库。一切都是那么水到渠成,才能腾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读书,内照观察自己。从而查缺补漏,找到自己最需要的,而后知不足而奋有余,达到良性循环。
  读书要读活书,不要读死书;读书要读大书,不要读小书;读书要进得去,还要出得来。真正的读书人或读书的性情中人,或多或少都明白,无论眼睛和眼镜的质量如何,读书更重要的还必须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。那就是读书者拥有的心灵的眼睛,或者说读书人具备的灵气和悟性。静下心来遨游在书中,就是与自己的心灵对话,让灵魂回归身体,能够在纷繁的世间,自由游走。不至于迷失自我,失去生命的本质。
  桐花盛放的时候,摇铃警醒自己,不要迷失不要骄傲,要低头向下,以微笑看众生;桐花凋零的时候,尽力散播芳香,留下生命最后的璀璨,而后随雨成尘,消逝而去。树犹如此,人何以堪!生生皆是先生,应学应做应效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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